◎文笔塔 ▏清风文笔(新苗)
“叮铃铃…‥”当警局里的报警电话再一次喋喋不休地响起时,我心中多少有些烦燥,远远扫了一眼电话号码,唉,又是这个电话号码,熟悉得我都背得滚瓜烂熟。我,我是一名人民警察,虽说只是在偏远的小地方当差,但事务总归也不少。而让我头疼不已的“号码”事件是这个星期才开始的。
大娘是城南的一家小户,一个人住着,可最近不知怎么的,张大娘家频繁有盗贼出没,所以张大娘才频繁地打电话报警。刚开始还好,我去张大娘家拜访时,屋子里被翻得乱七八糟,衣服一股脑揉堆在床上,水果,纸张凌乱地被丢弃在地上,溅落的水珠搞得地板又湿又滑,整个屋子被弄得凌乱不堪。张大娘倒不像其他被偷者一样,或哭天喊地说自己丢了啥,或生气愤怒地发火骂人,居然是笑脸吟吟地拉着我到一旁还算干净的沙发坐下,递给我个热腾的包子,与我聊起天来。若是张大娘的态度让我惊讶的话,小偷把家翻得这么乱什么也没偷这事更让我惊讶。如果说少了什么,少的就是这几天张大娘热情给我吃水果、小吃了吧,这个结果更让我哭笑不得。
于是张大娘越来越频繁地打电话到警察局,一天十几次也不为过。一开始我以为有什么事,急冲冲就赶了过去,可到了哪里一看,张大娘却说她刚熏好的香肠,一定要送我几根,我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,心里想着若是案情没进展,是免不了往这里来,可一天十几次,搞得警察局跟在这办了个分局似的,街坊邻居看上去不合适,可这小偷到底是为了啥?
今天也是一样,电话毫不气馁地一次又一次响起,我拿好记录文件,无奈地赶去张大娘家。
“叩叩,张大娘”!~
“来了,来了。”张大娘把门打开,看到我格外高兴,六几十的人看上去要年轻了不少,又是拉我到沙发坐下,“张大娘,这次又是什么事!”我还是耐心的问。
“嗯,对了,大娘看这不是冬天要冷了吗?大娘织了件毛衣给你,你试穿一下,看合不合身,大娘呀,好改尺寸。”张大娘一边说,一边从衣橱里拿出一件棕色毛衣,这画面就跟刚大学毕业的儿子回家,母亲心疼,想念儿子一样。
“大娘,我不能要”。我按了按太阳穴,果然让我来是做这样的事。
“那大娘给你勾了棉鞋,你要不要试……”眼瞧张大娘又要做势去拿鞋子,我连忙打断她的话。
“大娘,我们应该谈谈案子的事,我不是每天来消遣娱乐的。”
“可是,鞋子……”
“案子!大娘,事情已经拖了十多天了,一说案子您就支支吾吾,不敢说似的,到底是怎么回事?”我实在是没耐心,任谁每天跑个十来趟也没个收获,早就生气来了。
“我……”大娘犹豫了一下,犹言又止。
“大娘,您快说啊。”我眼见有转机,连忙说到。
大娘一咬牙,下定决心似的,说:“这些都是我自己做的,我把桌子掀了,扯乱了衣服,就是为了演得像被偷一样,我,我就是想……”
我惊讶得嘴里可以塞下半个苹果。什么,怎么会是这样?我头脑中有各种各样的结果,万万没想到是这样的,气氛仿佛凝重起来了。张大娘从衣柜里小心翼翼掏出件毛衣,温柔地轻柔地抚摸,仿佛在安慰自己的孩子。
“我儿子啊,他工作很忙,好几年没回来过年了。”她目光向着远方,似乎能透过重重沉重的墙壁看见他那年轻有为的儿子。“他也很少打电话,我让他不要打,怕打扰他,我其实多么希望他多个电话,多回趟家。”说到这张大娘眼里泛出了泪花。我猛的想起自己老家的母亲,她今年也五、六十岁了,也像张大娘一样。“所以,我才打电话找警察,希望有人陪我说说话。”这句话像尖锐的刀子,准确的插进我的心间。“抱歉,打扰你们了。”张大娘擦了擦眼泪,对我笑了笑。
张大娘送我出去,我沿着街回警局,回头一望。张大娘倚在门边,身子向着远处快下山的太阳,余晖拪在她身上,显得格外孤单。她远远地望,目光向着远方,似乎能看见太阳那边的儿子。